2024年05月24日
張杰民
春秋時期，魯桓公的座位右邊總是放著一個欹器，又稱“宥坐之器”，專門用來警醒修身，類似于今天我們說的“座右銘”。對于魯桓公的功過是非，我們不予評說，但是作為一個君主，能夠如此嚴格地要求自己，已屬難得。魯桓公死后，國人為他建造廟堂時也沒忘記將此器皿放入廟堂之中供人祭拜。
欹器，呈梭形，不能豎立，中間部分有兩耳，以繩穿之，懸于兩桿之間。關于欹器最早的記載，可見于戰國時《荀子》一書《宥坐》篇。有一次，孔子帶著學生到魯桓公廟里朝拜，見到這種器皿，覺得很奇怪，就問守廟者：“此為何器？”守廟者告訴他：“此為宥坐之器。”孔子曰：“吾聞宥坐之器，虛則欹，中則正，滿則覆。”于是，就讓學生取來水倒進欹器。果然一切如孔子所說，倒了一半水時欹器就端正了，裝滿了水后欹器就翻倒了，倒空了水它又傾斜了。孔子感慨道：“唉，怎么會有滿了而不傾覆的呢？”當弟子子路請教他有無保持“滿”的狀態的辦法時，孔子又借題發揮說，只有做到智高不顯鋒芒、居功而不自傲、勇武而不怯懦、富有而不夸顯，謙虛謹慎、戒驕戒躁，才能保持長久而不至于衰敗。
這段關于孔子觀“宥坐之器”的記述，所闡發的道理是十分深刻的。
“虛則欹”，讓我們想到人生中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困難和挑戰，總會遭遇一些挫折和失落，當我們感到空虛和迷茫的時候，很容易失去平衡，失去人生的方向，所以我們必須以樂觀的心態去應對，從中吸取教訓，不斷改進和提升自己，并發憤圖強，以便更好地應對未來的挑戰。有首歌曲叫《陽光總在風雨后》，蘇東坡有一句詩是“一蓑煙雨任平生”，都說明了一個道理：沒有面對困難和挑戰的精神，就不會有成功的喜悅。所有的光鮮背后都是無數的苦熬，只有經歷風雨，才能見彩虹；只有經歷坎坷，才能成就輝煌。挫折于我們而言，只是成功的墊腳石，人生也正因有了它的存在，我們才會變得更加強大和優秀。
“中則正”，啟示我們堅守原則、不偏不倚，無過無不及。孔子的學生子貢曾問孔子，你的學生子張和子夏哪個更賢明一些？孔子說，子張常常超過周禮的要求，子夏則常常達不到周禮的要求。子貢又問，子張能超過是不是好一些？孔子回答說，超過和達不到的效果是一樣的。所以，在處理人際關系和處世方面，要適度、平衡，保持中正平和，避免極端和偏激。只有根據具體情況做出適當的決策和行動，做到恰到好處，才能達到更高的境界。
“滿則覆”，教導我們萬事都要適可而止，切不可過分，驕傲自滿必然導致損害和失敗。古往今來，鋒芒畢露者難贏，克己讓人者易得。老子曾以江海作比，告訴人們：百川之所以投奔江海，正是由于江海處在低下的地方。地低則成海，人低便成王。一個有智慧的人，往往處事低調，寧可處于不高的地位，也不過于熱衷名利，日常生活寧可稍有欠缺，也不苛求完美。若不懂隱忍退讓，縱使能力再強、智商再高，也難免事與愿違、風摧流湍。所以，為人處世，要正確認識自己，常懷憂患意識，盡量多幾分低調、少幾分高傲，這樣才能在人生的道路上行穩致遠。
欹器，這個看似簡單的用具，通過其特性為人們傳遞了深刻的生命智慧，代表著人們在生活中的態度，閃爍著不可泯滅的真理光芒。一個不懂得加強道德修養的人，根基不扎實，就像沒注水的“宥坐”，是會傾斜的；如果經常修正自己、充實自己，就像端正著的“宥坐”，立于不倒；如果放任自流，驕傲放縱，過高估計自己，不能反省，就會像注滿了水的“宥坐”一樣翻倒。
社會如同一條船，每個人都是自己前行的掌舵人。沉浮于人海中的你我，都需要穿越人事紛繁，我們可以用欹器帶給我們的智慧來引導人生，持“強者”品質，留“弱者”姿態，注重品德修養，不斷挑戰和超越自己，堅定地完成自己的目標。
